呼吸功能衰竭

丈夫连发病危通知,妻子依然礼貌微笑浙二


今天,我们推出医师节特别合辑,感谢那些拯救过我们生命安慰过我们心灵的白衣天使。这里的每一篇报道,都是曾经引起巨大反响的故事。

浙医二院肾内科的胡颖主任医师和王剑青副主任医师有了一次此生从未有过的经历:第一次识破了一起投毒杀人案!并且成功协助警方将犯罪嫌疑人捉拿归案。

(胡颖主任医师(右)与王剑青副主任医师)摄影谢谨忆

这件事情带给两位从医近20年的医生极大的震惊,内心感觉五味杂陈。记者了解了来龙去脉,也是大为感慨。

事情要从今年6月说起。

吃了三天中药后得了尿毒症?

6月7日,是个周四,浙医二院肾内科肖华婴医生的门诊,三个人涌进门诊室。其中,一位高高瘦瘦、50岁左右的男子是病人,姓程(化名),样貌尚可,神志清醒,只是因为喉咙肿痛,自己说不出话。他按着肚子,一脸痛苦地表示:自己肚子痛,小便也明显减少。

陪同的是他妻子和儿子,儿子二十来岁,圆脸;妻子中等身高,微胖,龅牙,脑后梳着一个鬏鬏,神情温和而平静。

据家属描述,程师傅前几天因为脚痛,在当地县城一家诊所配了中药吃,没想吃了两天就上吐下泻,第3医院去看,检查出来肾功能很不好,已经到了尿毒症的地步,医院觉得情况严重,建议程师傅到浙二去诊治。

住院三天后病情急转直下

肖医生做了急诊化验,程师傅的血肌酐高达多(血肌酐是衡量肾脏功能的化验指标之一,正常男性不超过umol/L),她觉得程师傅的情况确实严重需要住院。

当天,肾内科已没有病床,肖医生马上让患者转诊到急诊室。第二天,程师傅通过急诊途径优先安排到肾内科病房住院。肾内科主任胡颖和副主任医师王剑青组成的医疗小组负责程师傅的治疗。

入院后,补液,纠酸,抗炎,血透,一切治疗都按尿毒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程师傅的病情似乎逐渐稳定了下来。然而,没等医生们松口气,程师傅的病情急转直下:不到三天时间里,程师傅的谷丙转氨酶,黄疸指数进行性上升,这是提示病人出现肝功能衰竭;紧接着,程师傅开始感到胸闷气急,胸口像是被绳子勒住了一样痛,大口大口地喘不上气,血氧饱和度只有70%左右(正常人95%以上),必须时刻吸氧。

病情怎么会如此恶化又变化得如此之快?医生们想不通。

“入院时还给他拍过胸片,当时他肺部只有少许感染的。我们有点不能解释他呼吸困难的病情。尿毒症不至于恶化得这么快的,病情也不是这么个进展法。而且我们上了各种尿毒症的相应治疗措施包括血液透析后,他的病情依然继续恶化。”胡颖主任说。

中药中毒?中药配方里只有寻常药材

程师傅的病情一天天加重,血氧饱和度一直在下降(可以理解为呼吸功能越来越弱),饶是经验丰富的胡主任和王医生也百思不得其解,她们请了呼吸科、ICU、消化科等多个学科来会诊,都没有结果。

“那几天我们几个医生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谈论这个病人的病情,怎么会这么奇怪。我们再三问了程师傅的妻子,她说程师傅之前是健康的,肝肾都没问题,就是吃了3天的中药引起的。那个中药是一天吃三顿,程师傅第一天吃的时候没什么反应,第二天开始上吐下泻,第三天才吃了一顿就吐得不行。于是他就不吃了去医院看,看了就说已经尿毒症了。”

根据程师傅妻子的描述,当时大家都把焦点集中在了这3天的中药上,怀疑程师傅是不是中药中毒。

王剑青副主任医师让他妻子赶紧把没吃完的中药及方子拿来,发给中医科看。

可中医科看后觉得方子上都是些普通常用的中药,不大可能有这么严重的反应。

这条思路走不通。

兄弟姐妹想知道他得了什么病

妻子从不多问一句丈夫的病情

因为程师傅的病情日益严重,所以肾内科的医生们每天都要找家属谈话告知病情,经管医生们发现,家属们的态度太不一样了。

程师傅的兄弟姐妹看望病人时总是质问医生到底得了什么病,说人送进来了为什么越治越严重。医院要负责任!有时候住院医生和他们说不通,胡主任还医院去和他们解释沟通,有次晚上11医院。

程医院里陪着他,面对丈夫的情况,她倒平静。除非医生主动和她谈,从不多问一句丈夫的病情,并且表示如果普通病房里抢救不回来,她也不打算送他去重症监护室,到时候就拉回老家算了!

“可是他才五十几岁,意识这么清楚,怎么拉回家?急性起病,还有希望的!如果氧饱和度再往下掉,只有进监护室上呼吸机才能争取后面的机会呀!”胡主任和王医生多次劝说病人妻子。

“进监护室能保证他一定好吗?我们家里没什么钱的!”

怎么办呢,病因不清,家属治疗不积极,难道这么早就要放弃?

医院里每天都在上演各种人间悲喜剧,医生们各式各样的人也见得多了,她们当时只是觉得这个妻子有些冷漠,没往别处多想。

会不会是百草枯中毒?

程师傅和家属都否认有农药接触史

6月13日,程师傅的呼吸功能进一步衰竭,储氧面罩下氧气流量已经开到最大限度,他仍然艰难呼吸着,像上了岸的鱼,满脸通红,浑身因黄疸升高而皮肤黄染,血氧浓度下降到只有百分之四十几。

病危通知书发了好几次,他妻子依然礼貌微笑神色平静,倒是胡颖主任、王剑青副主任十分着急,一直在办公室讨论程师傅的病情。

“这么奇怪的病,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投毒啊?”王医生一时灵感,随口说了一句。

这一句话迅速点亮了两位医生的脑洞,她们把程师傅入院以来的表现再详细看了一遍,这种进行性呼吸衰竭的表现,倒挺像是以前遇到的百草枯中毒症状,肾衰、肝衰,进行性呼衰,越看越像是百草枯中毒!

百草枯是一种剧毒农药,到目前为止都没有特效的解毒药,口服中毒死亡率可达90%。百草枯的成分有二氯化物和双硫酸甲酯盐两种,可经完整皮肤、呼吸道和消化道吸收,吸收后随血液分布至全身各组织器官,可导致肝、肾等多器官衰竭,肺部纤维化(不可逆)和呼吸衰竭。

“别的科室可能不会想到这一点,但我们是肾内科,有血液净化中心,医院里只要接到百草枯中毒的病人,都要送到我们这里来做血液灌流,用一个活性炭一样的物质,把病人的血全部过滤一遍,把毒物吸附到灌流器里,以起到血液净化的作用。”

这些年,两位医生看到过的百草枯中毒患者没有上千也有好几百例了,所以非常清楚这类病人的症状及病程进展。

当然,症状相似并不能说明程师傅就一定是百草枯中毒了,两位女医生也被自己的这个大胆假设惊着了,毕竟程师傅及其家属从来没有跟她们提过有接触过百草枯。

两位医生再去问程师傅及其家属,都否认有农药接触史。

她们讨论后决定,还是给程师傅做个检查,排除一下这种万一的可能性,但先不告诉家属。

测百草枯浓度的尿样不翼而飞

难道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

胡主任发出医嘱,6月14日一早就给程师傅抽一点血,再留一点尿做血尿的百草枯浓度测定。

“早上送样,检测报告要下午一两点出,我们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也是很紧张,很想早点知道结果。”

肾内科因为经常接触百草枯中毒的病人,有时候病人半夜送来,化验室不能马上做化验,他们就有个传下来的土方子进行初筛:用病人的尿液混合两种试剂,如果变成蓝绿色,就可能是百草枯中毒,颜色越深说明体内百草枯浓度越高。

两位主任、还有初次接诊的肖医生等几位医生护士,等化验结果等得心焦,她们熬不住,就先用那个土方子,把程师傅的尿液和那两种试剂混合,结果发现,颜色真的变了!

(浅色的是程师傅的尿样,加了试剂后变成了深色)

“颜色是变了,但不是很深。医院住了一周了,其间一直在做血透,所以很可能血液里的百草枯浓度已经被洗得很淡了。”

保险起见,两位主任还分别取了自己的尿样做试剂混合对比,事实证明,她们的尿样一点点都没有变色。

“我们心里更加怀疑了,但因为这个只是土法子,不能作为百分百确定的依据,所以我们马上打电话给化验室,问化验结果。但是,化验室说,血液百草枯浓度测定为阴性,也就是说测不出来。而程师傅尿液的标本,化验室根本没有收到。”

尿液标本去哪里了?

胡主任当时有点诧异,抽血是护士抽的,尿样一般是家属留了给工人收走,难道是他妻子忘了给丈夫留尿样?

胡主任问了当天的护士,发现程师傅做“尿常规”的检验报告已经送回来了。也就是说,程师傅当天要用尿液做两项检查,做“尿常规”的试管是送出的,但做“尿百草枯浓度测定”的试管并没有。

大概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胡主任也没多想,当天下午两点,她叫护士亲自再取一管程师傅的尿样,王剑青医生亲自送到化验室。

“其实我们化验室这个项目一周只做两次的,那天的样本已经全部做完了,为了我们这个不确定的假想,化验室医生也是很好,重新开机器给我们做检验,一直做到晚上快六点。”

傍晚,报告出来了,程师傅尿液里的百草枯浓度为0.9ug/ml,而正常人应该是阴性。

几位医生面面相觑,既然程师傅没有明着接触过百草枯,那么,很可能他是被人投毒。

“事关重大,谨慎起见,我们决定第二天早上再送一遍程师傅的尿样做化验,复核一遍。”

医生决定报警

在派出所妻子承认是她投的毒

当天晚上,胡颖主任回到家,心潮澎湃难以平静,就和丈夫说了这件事,并且告诉他,以她们几个女性医生的直觉,觉得程师傅的妻子这些天来表现太冷静,嫌疑最大。

胡主任的先生很有法律意识,他马上劝胡主任报案。

“我当时有点犹豫,因为我并不能确定一定是他妻子投毒。但我先生说,提供线索是公民应尽的义务。我听听也有道理,当晚就联系了上城区刑侦大队。”

上城刑侦大队行动非常迅速,当晚胡主任和王医生到小营派出所,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仔仔细细说一遍。笔录一直做到11点。

这还没有完,警察要求马上找病人了解情况,他们不透露身份,医院,一直悄悄了解到晚上12点多。

6月15日,护士亲自给程师傅接了尿样送到化验室,没有经过他妻子的手。中午12点,化验结果出来,尿百草枯浓度仍然有0.81ug/ml,此时可以完全确定程师傅是百草枯中毒了。

胡主任打电话给警方,警方说程师傅的属地警医院,有八九个人,只是一直没有暴露身份。化验结果出来后,他们马上就把程师傅的妻子带到了派出所。

在派出所里,程先生妻子承认是自己投的毒,是下在中药里给丈夫喝下的。

警方给两位医生送锦旗

警方非常感谢两位女医生,上城区警方与属地警方都给她们打电话,还送了锦旗,盛赞她们反应灵敏富有责任心。

至此,两位医生之前不明白的地方也都可以解释了:

妻子为什么不想给丈夫积极治疗,因为她本来就想让丈夫死。后来听程师傅的亲属说,程师傅在当地上吐下泻的时候,他妻子连浙二也不要送的,是程师傅大哥坚持才送来的。

2.程师傅一开始就诊时喉咙痛不能说话,他以为是自己的慢性咽炎发作,其实是因为喝了百草枯,会有喉咙水肿的症状。

3.第一次给程师傅测尿百草枯浓度时,尿样为什么会不翼而飞?后来胡主任想到,给家属试管时,试管上是明确贴着“尿百草枯浓度测定”的标签的,他妻子一定是看到了,所以没有送出这管尿样。

“我当时还问过她是不是少送了一个尿样,她神情自若地说乱哄哄的我也不知道有没有送出。我觉得这个妻子真是太镇定,一点都不慌乱,我都佩服。”

“让我再见她一面,我想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程先生最后的愿望让人唏嘘

6月20日,程师傅的情况十分不好,单靠在普通病房吸氧已经撑不住了。

我看到了病床上的程师傅,他浑身发黄,戴着氧气面罩,竭尽全力在做的一件事,就是呼吸。他的神志是清醒的,但没有力气说话,医生要俯身到他嘴边,才听得到他微弱的声音。

“百草枯中毒的特点是不影响脑子影响肺,所以病人最后是清醒地被憋死,很痛苦。”胡主任感叹。

6月15日,程师傅的妻子被警察带走。

没有当着程师傅的面带走,但大概还是有人打电话告诉了他实情。当时程师傅还能正常讲话,但他完全不肯相信,他对着手机喊的声音病房走廊里都听得到:“我老婆是爱我的!是爱我的!”后来,他就开始默默流泪,他说他想破头也想不明白怎么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程师傅还为老婆辩解,说他第3天吃那个中药的时候,他老婆也尝过的,他不知道他老婆是把百草枯放在了第2天的中药里。

等到程师傅终于相信了这个残酷的事实,他回想起来,喝中药的第2天,他已经很不舒服了,一向不让他喝酒的妻子却罕见地让他喝点酒:“她可能不止放百草枯在中药里,还放在酒里。”

不太懂法的程师傅开始恳求医生:“给我再见她一面吧,把她放出来,让我再见她一次,我想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要怎么原谅她?让我见见她吧!”

听者无不动容。

“端午那个小长假,他的状态已经很不好,气急,浑身酸痛,只能躺着,坐都没法坐一下,他说他整个胸部就像被绳子紧紧绑牢了一样喘不上气。我们只好鼓励他,说要积极治病,等好起来了可以去问老婆原因,他这才又有了求生的意志。”胡主任告诉我。

程师傅一直不知道他老婆给他下的百草枯之毒,几乎是没有生还的余地。

程师傅于6月20日在亲属陪伴下自动出院回了老家,不幸于6月25日离世。

她为什么要毒死他?

程师傅和妻子,都不是对方的第一任配偶。程师傅结过三次婚(一说两次),第一任给程师傅生下一个儿子,在孩子三岁时不幸去世;现在这个妻子也是二婚,也有一个儿子,和程师傅儿子年纪差不多,不过在她老家,不和程师傅一家一起生活。

程师傅和现任妻子一起生活也有十多年了。他们在当地做废品生意,一年能有十多万的收入,日子不算难过。

她为什么要给丈夫下毒?

记者杨丽从当地警方了解到最新消息:这的确是一起投毒案件,犯罪嫌疑人(程师傅妻子)现已被批准逮捕。

为什么看上去总是笑眯眯的妻子要投毒?

调查此案的是桐乡警方,我们向办案民警了解了整桩案件的来龙去脉。

1

两路民警同步调查

6月15日上午,桐乡市公安局刑侦大队接到杭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转来的线索后,立即启动疑似命案专案机制,嘉兴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桐乡市公安局刑侦大队抽调近30个民警成立了专案组。

这桩案子的调查,分两路,一路在桐乡,一路在杭州,大家组了一个工作群,两路民警远程同步办案,实时通报反馈信息。

其中赶到杭州的有4个民警,带队的是桐乡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副大队长沈发良。

“听完浙医二院医生的叙述,我们推断这是一起投毒案,且是熟人作案。”沈发良说。

中毒的是桐乡石门镇的陈某,今年50多岁,和现在的妻子是二婚,第一个妻子因病去世时,留下了年幼的儿子,儿子一直跟着奶奶长大。

这些年,陈某一直在杭州做废品生意,年,经过亲戚介绍,认识了现在的妻子旷某。

旷某是广西人,40多岁,10多年前,在桐乡打工,也是离婚,孩子跟了前夫。

陈某和她结婚后,一起在杭州做废品生意。去年开始,他们回到桐乡,做的还是这一行。

早在桐乡警方来之前一天,即6月14日晚上,杭州市公安局上城区刑侦大队民警也扮成医生先来了解情况,他们问陈某是不是工作中是不是会接触到农药,但陈某说自己收废品没有可能遇到过。

那么,谁最有作案可能呢?

2

这个女人不简单

6月15日上午,在小营派出所,旷某坐在沈发良对面,一个略微发福的中年女人,皮肤黝黑。

“我们夫妻感情很好。”旷某说,她还给老公、儿子买了房子,付了50多万元首付,月供也是她出的,还给儿子买了轿车。

旷某还说她也不知道丈夫怎么会喝中药中毒了,这个中药她自己也喝过一碗。“他第二天拉肚子后,后来我也有不舒服。我也喝了一碗,我倒没事。”按她所说时间,应该是陈某喝中药的第三天。

与此同时,在桐乡当地展开的专案组民警走访调查。他们了解,夫妻俩感情很好,几乎每天同进同出,只是有时候,去杭州卖废品时,是妻子一个人去。

包括陈某儿子、陈某哥哥在内的陈某家人都说,旷某对丈夫好,夫妻感情很好。

只有陈某妈妈跟办案民警说,儿媳妇不好,对她不好。“他们回来后,让我住到地下一层,吃饭也不让我一起吃,让我自己烧来吃。”老太太80岁了,要面子,除了有一次和村里一个老太太提起过,从没跟村里其他人讲过。

陈某因为外出很多年,和村里人也没什么交往,所以也不可能存在过节。

而陈某的其他家人,没有作案时间,初步排除了作案嫌疑。

民警还发现,旷某来杭州后,会住一晚,和一个江苏男人来往密切。而且这个男人在杭州也是收废品的。

从桐乡反馈线索分析,沈发良觉得眼前这个女人不简单。医生之前反映,当时陈某送到ICU抢救,她说要跟陈某兄弟商量,感觉态度并不积极。“感情好的话,作为一个妻子不是会想尽办法要抢救吗?”

这是一个有心机的女人。

3

主动承认自己有婚外情

“她最可疑。”沈发良打算稳住旷某,让在桐乡的同事再多搜集点证据。

旷某看上去很镇定,说话滴水不露。甚至她还主动说自己在杭州有情人:“是我们在杭州打工认识的,我老公也知道这件事。”

这让沈发良觉得更可疑了。“婚外情总是一件不光彩的事,她主动承认,这背后可能是想掩盖什么更重要的事情,而故意说的”。

“之前她说自己也喝了一碗中药,也让人生疑。这个中药是她丈夫看病配的,药不能乱吃,这个是常识,她为什么要强调自己也喝了一碗?”

询问的时候,旷某的手机一直在响,都是陈某打来的,情绪激动,医院。“医院也打来电话说,陈某说如果老婆不回来,他不想做血透了”。

早些时候,沈发良他们第一时间赶到浙医二院找陈某,说明自己身份后,陈某就很不高兴:“你们来干什么?”

沈发良把两位民警留下询问陈某情况,自己带着旷某离开时,陈某气呼呼地说:“你们把我老婆送回来!”

6月15日傍晚左右,沈发良他们把旷某送回浙医二院,病床上,陈某插着氧气,看到他们,怒气冲冲地说:“你们什么意思啊!怎么还不回去?!”

陈某虽然是百草枯中毒,但神智一直很清楚,百草枯入侵的是人体内脏,人体器官会逐步纤维化,最后衰竭死亡。

4

给情人发短信:老陈快死了

再说桐乡。

留守桐乡的专案组民警在陈家勘查现场。

他们一寸寸地挪动,生怕漏掉一点物证,他们连下水道也没放过,提取了下水道淤泥、洗手池遗留物、垃圾桶的垃圾也被一大袋翻出来,一袋袋找……

他们找来了在杭州收废品的江苏男人。男人承认和旷某有关系,他说,他知道陈某要死的事,是旷某发给他短信,“老陈快死了”。他问她怎么回事,她回复他:“反正我知道他快死了。”

经过调查,排除了他参与作案的可能。

6月15日晚上,杭州浙医二院。

沈发良他们又问陈某:“你们夫妻俩好不好?有没有在外面有婚外情?”

“不可能,我们感情很好。”陈某说:“我们外面都没人。”这让沈发良他们越发觉得蹊跷。

当天,原本来陪护的陈某哥哥想回桐乡,沈发良让他先不要离开:“我跟他说,医院。”

而在桐乡的专案组民警发现了关键的线索。

民警发现,丈夫陈某中毒前2个月,旷某经常通过手机在网上查找“农药”、“百草枯”等相关信息,例如“什么农药能致死”、“吃了百草枯有什么症状”、“误食百草枯病例”……

她最早搜索时间是在今年4月!

这起投毒案和旷某有关,她是有预谋的!

这一线索反馈到沈发良那儿,他不动声色转身对旷某说:“你跟我们下去一下。”

旷某没说话,下楼时,沈发良瞥了她一眼:“她的神情有点异样,我觉得就是她!”

旷某跟着沈发良他们再次到了小营派出所。一路上,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不像之前笑眯眯的。

5

丈夫至死也不相信是妻子干的

6月16日,凌晨,旷某交代清楚了她作案前后情况。

旷某说,她有了想杀陈某的心后,在今年5月底,骑着电瓶车一路找百草枯。

后来在与石门镇交界的湖州南浔区练市镇上一家农药店看到了,就买了一瓶。

年7月1日,国家停止百草枯水剂在国内销售和使用,所以她买到的是一种胶状的。

买来的农药味道太刺鼻,旷某一直没敢用。

三四天后,陈某因为脚肿,去卫生院看病时医生开了7包中药。煎药时,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儿飘散开来。

旷某觉得,机会来了。

陈某提前晚上煎中药,在煎第二帖中药时,旷某趁丈夫不注意,用手指挖了一点点百草枯农药后,放进药汤里搅拌。

作案物品

但陈某第二天一早喝下后,没什么反应。

“难道买到假药了?”旷某又第二次投毒。

随后,她把剩下的百草枯农药倒进了水池并用水冲掉,空瓶子则扔进了家门口的垃圾桶里……

这次,陈某喝下后,开始反应,肚子痛,拉肚子……

“一定是吃错东西了。”旷某还假装安慰丈夫。一直相信妻子的陈某还以为是中药有问题。

直到他上吐下泻了两天后,陈医院检查,却被告知急性肾衰……

旷某还交代说,她既想毒死陈某,又怕吃官司,所以在中药里下毒,“我上网查过,人体服用过量百草枯会致死。我想要达到中毒的效果,所以一次不敢放太多,慢慢病死,这样,也追究不到我头上来了。”

旷某交代说因为琐事,她觉得烦,所以想杀了丈夫。但据民警分析更深层原因是经济原因,他们两人当初从杭州回桐乡时,这些年收废品也有八九十万的积蓄,家里的经济一直是旷某掌控。随着给陈某儿子买车买房,又买了农用车,积蓄也七七八八用得差不多,她一下觉得自己在经济大权上失控了。

此外,她还给丈夫买了很多保险,这两年,旷某给丈夫陈某买了很多种保险,还包括人身意外险,每年保费就要六七千元,受益人写的旷某。

事实上,陈某至死都不相信是妻子下的毒。

陈某中毒后是不能逆转的,家人最后决定把陈某带回桐乡。回去路上,陈某一直追问自己哥哥,问他老婆去哪了。当他们告诉他,下毒的就是她,他还是不相信。

回桐乡后,6月25日,陈某终因抢救无效去世,死之前他还一直说要找旷某问问她。

目前,旷某已被桐乡当地检察院批准逮捕。

首席记者杨丽记者谢谨忆

通讯员方序鲁青许惠芬徐飞燕

部分图由院方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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